六歲前的記憶,只剩下“日照”
張浩
偶然讀了一篇《親歷“日照巨書”》的網文,腦海里又翻動起一些東西,回憶起最早與“日照”巨書的相遇,竟然是六歲前僅剩的記憶,于是,便也想寫一寫與“日照”巨書有關的故事。——題記
有了孩子后,曾經也一度去回憶自己的小時候,卻幾乎找不到上學前的記憶。在網上搜索后,才發(fā)現,人類丟失六歲前的記憶竟然是自然而正常的生理現象,不是因為我磕壞了腦子出現記憶的斷層。
但是,有些印象深刻的記憶,因為是載入日照史冊的事件,所以能夠找到確切的時間,竟然是六歲前的記憶!大概也因為那是“雷人”的大事件,所以儲存得比較深刻,沒有被人類正常生理變化磨蝕掉。
那僅存的記憶就是關于“日照”巨書的記憶。它除了被雕刻在河山的崖壁上,也被雕刻在了我的內心深處。
首先是坐在黑白電視機前看著日照一中操場內,孫鑫先生揮毫潑墨,用超乎尋常的巨大的毛筆書寫“日照”兩個大字的場景。不記得是穿著棉襖還是短袖的時候,在大約十七八寸大小的電視屏幕中,在巨書邊的人就小如螞蟻,經不起記憶的雕琢。查找史料得知,那確切的時間是1991年6月24日。那時我虛歲5歲,周歲不到4個生日,因為這一重大歷史事件和醒目的幼年記憶,“日照”也成為我最早認識的兩個字。
另外一個比較清晰的記憶,就是河山山巔崖壁上“日照”巨書摩崖石刻施工的場景,時時浮現在我的腦海中。那個記憶,應該是在一個晴朗的午后,我跟著父親在村后的地里弄我記不清的莊稼,我遠遠地望見,河山山頂崖壁上已經鑿刻出“日照”的字痕,依稀看得見施工的吊籃和工人。應該是父親告訴我過,山上刻的字是跟寫出來的一樣大。還有“日照”慢慢被涂成紅色的場景,也模模糊糊 地存在于記憶中。那些記憶,大約是在1991年底到1992年。
竣工的“日照”巨書摩崖石刻,在我幼時的雙眸里,無比的醒目。查閱資料得知,“日照”巨書摩崖石刻于1992年11月19日正式竣工,“日”字高20米、寬17.5米,“照”字高25米、寬25.5米,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漢字摩崖石刻,1994年4月3日被載入世界吉尼斯大全。
而后不久的記憶,便是每天在日照臺上看到成為日照電視臺臺標的“日照”巨書,F在想來,“日照”巨書雕刻在河山崖壁之上,不僅僅是日照電視臺臺標,不僅僅是因為它是這座城市的名字,也有“日照河山”的寓意,它又與老城區(qū)南北中軸線正陽路精準呼應,是設計者認真考究的。
也因為“日照”巨書,河山成為日照那時候最火的景區(qū),高中的小姨跟同學好友一起爬河山,在巨書前拍照留念,帶回家照片,還帶回家印有“日照”兩個字和“吉尼斯世界之最”的紀念布袋,令我好生向往。這段時間,大約已經跨越了記憶的分水嶺,過了我六歲的年齡。
“日照”,從六歲前的記憶里走來,也一直照耀在我未來遙遠的路上。
那時,我與“日照”的距離不過只有十里多點,但還是因為種種原因,一直未能如愿以償,只能在上學的路上遠遠遙望,充滿期待。長大了很多后,還只能在村里遙望兩個大字,卻總覺得小了很多,常常疑惑,難道是我長大了,眼睛變大了,眼睛里的東西就變小了嗎?
再后來,2003年,我考入日照一中,就讀西校區(qū),900個日夜,在那片操場上一遍遍地跑步,或是散步,或是上課、活動,也常;叵肫鹪谀鞘畮啄昵昂诎纂娨暀C里,在這片操場上孫鑫先生書寫“日照”的一幕。校史館里應該掛著那一幅照片吧,可惜我沒有機會看到,只能在后來從網絡上看到。
直到高考完,高中畢業(yè)后的夏天,我終于跟同學一起到了“日照”巨書下。倏忽十四載,歲月不饒人,也沒饒過這座山。那時候河山作為一個景區(qū)已經有些沒落,游客稀少,缺乏維護,夏日里處處荒草叢生。“日照”巨書的漆,也已經在剝落,護欄已經銹跡斑斑。日照電視臺也早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停用了巨書這個臺標。
但是,“日照”,卻依然是人們留給河山的人文遺產和景觀財富,依著它,河山這個昔日輝煌一時的景區(qū),后來得以重生。
為了了卻少年愿,在大學畢業(yè)后回鄉(xiāng)工作的前幾年里,因為時間充裕,我多次登河山去往“日照”之下,探索河山古跡,挖掘河山文化,創(chuàng)作關于河山文化歷史的文學作品,也感受著河山景區(qū)重新開發(fā)建設發(fā)展的腳步。只可惜,從事旅游工作后的我,不再有那充裕的時間走進“日照”,仰望巨書。
一次周末,親人在山下河山店社區(qū)小姨家午餐后,到河山風景區(qū)門口轉了一圈,走進修葺一新的大門假山里的游客服務中心,赫然看到前臺背景墻上的巨幅河山全景照片,正是我在2017年用無人機拍攝的,頓覺欣慰,除了書籍里的文字,還有自己的攝影,留下了山與字的記憶,雖不再登臨,卻也覺得相伴。
這兩年,借著抖音等新媒體,“日照”又火了一把,成為眾多90后、00后新一代年輕人追捧的打卡地。如今,“日照”也成為高鐵線上乘客眼中的一道風景線,不知這奇觀,是否也會印在他們的記憶中——高聳山頂崖壁上巨大的“日照”兩個字。
最后,“日照”是什么?“日照”不僅僅是巨書摩崖石刻的兩個字,也是一座把陽光寫進名字的城市,有著寫不盡道不完的故事,成為一個內涵深厚的文化符號,不僅僅停留在人們的記憶里,也一筆一劃地雕琢進中華文化的記憶里。
(作者為山東省作家協(xié)會會員、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、山東省詩詞學會會員,日照市作家協(xié)會副秘書長、東港區(qū)作家協(xié)會副主席兼秘書長。)